“咳,咳咳咳!“,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,林源睁开了眼。
随着身体慢慢清醒,依靠在墙上的后脑勺传来了一阵撕裂般的疼痛,让林源不由得皱了皱眉。
环顾了一下四周,是很普通的小巷,空气中充斥着一股淡淡的霉味。
周围很安静,安静的古怪,因为林源的上一段记忆还清楚的停留在那湍急的江面之上,水很急,也很窒息,周围空无一人,照理来说自己应该是该死去了的,怎么会突然醒在这儿?
是被人救了吗?
该死!
林源心中一阵懊恼。
他是自己寻死的,那么高的立交桥他都有勇气跳下去,不是寻死是什么?
可偏偏没想到的是自己这都没有死成,难道是真的福大命大吗?林源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苦笑。
劫后余生,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少喜悦,或者说正好恰恰相反,林源甚至有些怨愤那个多管闲事的‘救命恩人’。
为什么不让自己离开这个充满绝望的世界,自己的存在对世界根本就没有意义,没有人牵挂自己,没有人需要自己,甚至都没有几个人还记得自己!
一个人的存在,是需要理由的。
在经历了父母出车祸,女朋友劈腿,被公司辞退这一系列的打击之后,林源就失去了存在理由。
这样的人,是没办法救的。救得了一次,还能救得了第二次吗?
环顾了下四周,发现并没有其他的人存在,林源尝试了一下站起身子。
突然,蓦的一下,在他对面的一个阴暗的角落处,一个小小的身影也同时飞快的窜起,就如同一只受惊的小兽一般。
林源也被吓了一跳,呆滞的看着自己对面的‘小兽’,愣了一下。
这只‘小兽’脏兮兮的脸庞上,睁着一双大而明亮的眸子,纯洁得仿佛不带一丝杂质,就那样直直的盯着自己,林源莫名的有些心慌。
这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吗?
“咳!”,林源清了清嗓子,准备开口,虽然不怎么情愿,但道谢还是作为一个人的基本礼貌。
谁知那‘小兽’却“呀”的一声,一下子钻出小巷,只留下一颗小脑袋露在外面,畏缩的看着自己。
这是怎么回事,林源生出一丝古怪的心情,她这是把自己当成洪水猛兽了吗?
虽然不想承认,但林源一直都属于那种人畜无害的类型,就算后期想要改变,装的凶一点,也根本装不出那种气势。
没想到现在居然会有人怕自己怕到这种地步,还真是,真是让人兴奋啊!
林源不由得心生一种恶作剧的心思,故意朝前面跺了跺脚。
不出所料的,巷子外面一下子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
“哈哈哈哈!”,一点小事,却让林源乐得直不起身来,在巷子里笑了许久,直到笑得出不了声才停止。
笑声停了,巷子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,这种宁静就仿佛一张网,覆盖在林源身上。
慢慢的,潮水一样寂寞就又将林源淹没,窒息感再次传来。
正如之前所说的,心生死意的人,是救不回来的。
林源又可以尝试一种别的死法了,跳楼,服毒,还是割腕,都行!
林源并不在意过程,只要能达到目的就好。
慢悠悠的走到巷口,林源一转头,正巧撞上了那个缩头缩脑的,正准备把头往里面探的‘小兽’。
‘小兽’大惊,欲逃,却被林源一把拎住衣服的后领,怎么也逃脱不了。
林源并没有怎么用力,但‘小兽’小小的身体却怎么也挣扎不开,细小的胳膊慌乱的摆动着,像一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鸡仔。
还真是‘瘦弱’啊,林源心中一叹。
就当做最后一件好事吧!
林源在郊区有一处房产,那里有他所有的积蓄,反正自己要死了,就把钥匙留给她吧,算是她‘救’自己的回报。
打定主意,林源伸手往怀里一探。
“嗯?”,这一探,林源不仅没有找到自己的钥匙,甚至连装钥匙的口袋都没找到。
低头一看,林源这才发现自己穿着一身明显不属于自己的,有些脏兮兮的衣服。
林源本能的皱了皱眉,穿着这样的衣服,对于有轻微洁癖的他来说简直是酷刑,比死还难受。
赶紧脱了吧,这是林源唯一的念头。
松开手,林源准备脱掉上衣,却突然发现有些不合适,从之前听到的声音判断,‘小兽’明显是个女孩儿,当着祖国未来的花朵做这样的事,还是有些不好。
林源强忍着洁癖把衣服放下来,却发现那‘小兽’不知何时瘫倒在地上,她大大的眼睛仿佛一下子失去了神采,小腿微微蜷曲,破洞的鞋子里十根脚指头都紧紧攥起,一副正准备经受某种残酷刑法的样子。
“嘿!你怎么了?“,林源弯下身子看着她。
“唔,不要......!”,‘小兽’低着头喃喃道。
“不要什么?”,林源不解。
‘小兽’用哀求的语气说:“我会听话的,求你不要打我了,求求你了!”。
少女的哀求让林源有些迷茫。自己打她了?她的身上虽然确实隐约能看见一些青紫的痕迹,但自己根本就没有打她呀。
“你的伤,到底是怎么弄的?”,林源皱着眉头问。
‘小兽’一愣,旋即小鸡啄米似的点头,道:“我明白的,回去之后我就说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,和四哥你没有关系!”
林源顿时懵了,四哥?自己什么时候有这个妹妹的?怕不是碰瓷的吧?
林源摇了摇头,站直身体,虽然不知道这小女孩玩的是什么把戏,但直觉告诉他,这里面应该藏着什么阴谋。
还是不要招惹一下是非的好,林源没有与这些骗子们周旋的心情,直接转身离开了。
走出小巷,林源隐约听到身后有些声音,转头一看,发现居然是‘小兽’一直跟着自己。
小兽慌乱的想找个地方挡住自己,但遗憾的是周围一个掩体都没有,只能尴尬的站在林源面前。
“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!”,林源讥讽道。
‘小兽’瘪了瘪嘴,半会儿才充满委屈的说:“可是,可是妈妈说了让我一直跟着你的!”
“妈妈是谁?”,林源大声质问道。
“妈妈,妈妈就是妈妈啊!”,‘小兽’被林源吓了一跳,说话又开始带哭腔了。
“不准哭!”,林源大吼。
命令很有效果,’小兽‘一瞬间就止住了哭声,只是身体还时不时的抽动一下,看起来有些哽咽。
“把人都叫出来吧,我给你们钱!”,林源冷冰冰的说。
钱,对林源已经失去了意义,如果给钱就能脱身的话,那倒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。
“什么......什么人啊?”,少女哽咽的说着,朦胧的大眼睛朝他望过来,那可怜的小模样,说真的,林源又有点不忍了。
“别犯贱!”,林源暗骂一句,然后继续撑着不耐的语气说:“别装了,你们不就是想要钱吗,出来,我给你们!”
周围依然寂静,别说人了,甚至连个人影都没有,只有‘小兽’一下一下的哭泣声一直萦绕在林源耳边。
林源只好逼问‘小兽’道:“你到底想干什么,为什么要缠着我,你刚才说的妈妈呢?”
“妈......妈妈,妈妈在家里!”,好好地一句话,‘小兽’却说得上气不接下气的,那抽泣的模样如果是装出来的,那未免也演得太逼真了吧,这小孩是天生的戏精吗?
‘小兽’的表现成功的干扰了林源的判断,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失忆了,就在他搜寻着自己记忆的过程中,突兀的,一段陌生的记忆从他脑子里窜出来。
记忆融合的很快,从这段记忆中,林源看到了事情的经过,就像是做梦一样,林源以第一视角看到了‘自己’殴打小四的全过程。
小四也就是这个小女孩的名字,记忆里关于小四的片段很少,就连小四这个名字也不知道是谁取的,‘家’里曾今传过关于小四的传闻,说她是大老板的前妻生的。
前妻在外面偷人,生完孩子就跟情夫跑了,只留下小四躺在摇篮里什么都不知道,后来大老板带小四去做亲子鉴定,结果还真不是他亲生的,虽然没有气得直接把小四扔了,但对她肯定没有好脸色就是了。
‘家’里人几乎都知道这个传言,所以对小四都是非打即骂,就连地位最低的‘自己’也可以对小四呼来喝去。
今天‘家里’正好要‘自己’和小四去办事,事情没办好,所以‘自己’就开始对小四拳打脚踢的。
小四一直都在哭喊着“对不起”,但‘自己’却丝毫不为所动。
“真是个人渣!”,林源光是看着就有些不忍心了,也不知道这具身体的前主人是怎么下得去手。
后面看到小四终于反抗的推开了‘自己’,林源都忍不住为她叫好了。
然后,镜头一转,‘自己’就因为失去平衡身体倒了下去,后脑勺不凑巧的正好撞在了一个石角上,然后,就嗝屁了。
“怎么会这么弱鸡?”,林源愕然,因为记忆道这里就结束了,就像是再看一部戛然而止的电影一样,林源莫名觉得有点难受。
难道不该来个魔法少女变身,然后华丽的击败恶霸之类的桥段吗?
林源恶意的想着,突然又瞥见还靠在墙角小声抽泣着的小四,一下子又有些头痛。
“为什么‘前身’做的事情非要我来背锅,我只是想跳个河死一下而已啊!”,林源叹了口气,伸手抚上了小四的头发。
就像是在安抚小狗一样,轻轻的抚摸着。
小四畏缩的抬起头,林源给了她一个最温暖的笑容,道:“走吧,我们回家!”
小四一瞬间露出一丝享受的神情,却又马上把头缩了回去,道:“可是,没完成任务,回去是要受罚的!”
“没事,我会保护你的!”,林源继续把手伸到小四的脑袋上,神情肃穆的许下了这个他将践行一生的誓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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